第 58 章 祖母綠
關燈
小
中
大
第 58 章 祖母綠
閔啟初從醫院醒過來，醫生查了查他的體征。
“閔先生，你可以出院了，不過你酒精不耐受，還是要提醒一下以後不要大量飲酒。”
他撐著身體坐起來，咽喉有一股灼燒感，腸胃也不舒服，閔啟初點點頭想去辦出院手續，突然想到什麽，問醫生道：“醫生，昨天是誰送我來的？”
“有一位先生叫了救護車。”醫生道。
“哦，謝謝。”
果然是喝醉了的幻覺，他還以為見到代雅了。
漢森脫下西服，膨脹的胸肌幾乎將襯衣扣子撐破，他是一個極度自律的紳士，不是那種一見了女人就脫褲子的莽漢，因此看到卓程全身白皙躺在浴缸裏時，還算克制，只是下面撐了點。
“寶貝，這是給我的驚喜？”
他光腳踩進浴室，坐在了浴缸邊上，褲子被晃蕩的水浸濕。
卓程碾滅煙頭，張開雙手：“抱抱我。”
他直接將人從浴缸撈出來，打橫抱起，卓程依偎在那寬厚的肩膀上，回想從前。
她跟閔啟初離婚那年，正正好是她聲譽盡毀的一年。法國人不熱衷於打工人的緋聞八卦，但是時尚圈不一樣，她嗑嗨了，跟當晚主辦方的兩個侍應生發生了關系，她還忘記了閔啟初會來接她。
當晚時尚圈的頭條新聞就是她夜禦兩男，盡管她根本沒有記憶。
本來他們的婚姻就已經因為嗑藥破破碎碎了，給閔家未來的繼承人戴綠帽子，就算閔啟初能忍，閔家也忍不了。
簽署離婚協議後，卓程才發現他的表哥程秀幫她攔斷了港內的報道，因為婚前協議的財產分割條例，閔啟初不用在證券監管機構公開他的婚姻狀態，沒有人知道他們離婚。她當時天真地以為他還愛著她，愛的無法自拔，才用這種方式替她挽尊。
直到她鼓起勇氣回香港找閔啟初，只得到他一句——“卓程，我早不恨你了”。
那天她第一次體會到剜心之痛，既不被愛也不被恨，他們之間算是徹底斷了。
但是這麽多年過去，如今不知道怎麽她又開始撿起小女人心態，渴望有人至死不渝地愛她，可能是閔啟初的幸福刺痛了她的眼睛，那久違的嫉妒心又重蹈覆轍吧。
卓程蹭了蹭漢森的臉頰，兩個人都大汗淋漓，她在絢爛迷蒙中問道：“你愛我嗎？”
最後答案是什麽，並不重要，她只是不想做個可憐女人。
*她似乎是註意到旁人的目光，帶著手表的手放了下來，微微轉頭，看見是代雅隨即微微一笑：“好久不見。”
片刻她看著代雅的行李詫異道：“來參加比賽嗎？啟初沒有陪你？”
“以前我的每一場比賽他都不會缺席，不過現在不一樣，他是大忙人了。”她莞爾一笑。
話裏話外無非就是說，以前閔啟初也很忙，但是都不會缺席女友的重要比賽。
代雅懶得與她惺惺作態，反擊回去：“原來卓程女士這麽多年才學會自己走路。”
“那我倒要看看你的出色表現了。”卓程拉著行李桿往電梯走去。
她看著電梯金屬反光裏自己的臉，面色森冷，眼睛陰郁，明明化了妝卻透出一股沒有血色的慘白。她已經徹底清醒了，不求閔啟初能愛她幫她，但她的事業心和自尊心絕對不允許第二個人踐踏。
頂層套房一層樓一間，代雅不用擔心和卓程再撞上，雖然這個女人目前的殺傷力只止於羅森德公司，但是那張嘴著實不會讓人心情太好。
收拾完行李箱後，代雅拿出電腦打開作品頁面，雖然她對自己的設計和創意早就爛熟於心，但是聽說裁判會隨機抽問，她還是做萬全準備。
手機響起，她接過電話：“餵？”
“到地方了嗎？”
“嗯。”
閔啟初聽著她聲音悶悶的，問道：“怎麽了，今天心情不好？”
“遇見了老敵人，她也參加這個比賽，她多大年紀了？”代雅蹙眉道。
閔啟初一時還沒反應過來“老敵人”，但聽到後面的也都全明白了：“二十九，確實……還在參賽年齡段啊。”
“你沒自信嗎？”
代雅嘆了口氣：“說實話，我確實沒有自信。”
“冤家路窄，次次都能遇見她。”
“你遇到她很正常，這不是她第一次參加全青賽了，”閔啟初在視頻對面看著她，“她第一次參賽得了工藝制作二等獎，第二次參賽得了設計和工藝雙重一等獎，卓程對金獎有執念，所以必定會參加。”
代雅聽了腦瓜子嗡嗡旋轉：“好，你別說了，別給我增加壓力。”
“牙牙，我是想讓你不要有壓力，沒誰一次就能成功，”閔啟初滿眼心疼地安撫她，“卓程二十二歲才開始沖刺全青賽，你才十九，不要在意她的路走得怎麽樣，看著自己就好了。”
全青賽量級最重的兩個獎項，一個是創意設計大獎。一個是工藝制作獎，前者最高，兩個雙一等獎，也就是說她之上鮮少有人了。
代雅雖然知道閔啟初說的都是事實，但無法忍受一個誣蔑造謠自己的人，在同一條賽道上卻活得光明璀璨，她低頭眼尾有些紅紅的。
閔啟初知道自己幾句話無法改變她的心裏，只能輕聲安慰道：“別哭bb。”
她擡起頭楞住了，隨即臉紅道：“誰是你bb！”
閔啟初沒想到她變臉這麽快，調侃道：“照照鏡子。”
掛了電話，代雅出去吃飯，很快就到了第二天。
第一輪實時淘汰名單開始了。
大廳裏密密麻麻的各膚色選手，四周總計有十二個顯示屏。一個顯示展館內裁判們的實時情況，一個展示淘汰作品、編號以及簡易的理由。如果有抄襲作品，也絲毫不留情，淘汰理由不僅會寫抄襲，還公開示眾並附上爭議解決電話。
名單出得很慢，令在場選手都不禁備受煎熬，有人間或擦汗，甚至直接離席不看。十五分鐘過去，只過了二十個作品，這個效率實在有點太低了，代雅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等待上，隨即站起身準備出去。
她是一百二十一號，一列的尾巴正好是一百五十一號卓程，她穿著一身無袖長裙，白色高跟鞋，纖細的小腿交疊，坐姿優雅。
代雅沒註意，剛好路過，卓程仰頭看了她一眼：“怎麽？害怕自己暴露抄襲的慣性，呆不住了嗎？”
她用的英文，前後左右好幾個選手都聽見了，紛紛擡頭瞥了一眼，表情嫌惡質疑。
代雅居高臨下斜睨她一眼：“您借鑒施老的風格未免不是東施效顰，小心過了度，自己成了那個小醜。”
卓成唇角的笑容落了下去，面色板正死氣沈沈，她凸出的顴骨更顯陰森。
代雅捏著小小的黃藍寶，她對閔啟初的了解僅限於他三十八歲的這一面，而今老師提到他過去的英勇事跡，她不禁生出許多好奇來。
二十歲有著青年朝氣的他是個什麽模樣，代雅沈浸在長久的想象中。
片刻她晃了晃腦袋，看著酒店的電子時鐘，已經八點了。
她披上外套，去比賽大廳看結果。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，剩下的多半是胸有成竹的大設計師，所以才晚上來看結果。顯示屏上淘汰了9/10的選手，監控裏無數工作人員搬離作品，再重新排序。
那長長的淘汰名單裏有1217個名字，最終進入第二輪的名單只有135個人，數據不禁令所有人心驚肉跳。
代雅一目十行，最終在晉級名單的末尾看到了自己的名字。
還好如她所願，進了第二輪。她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，第一作品足夠特立獨行，所以不可能存在相似性，第二就是作品足夠精細，她的準備時間遠比別人多。
代雅轉身想走，就看到卓程撐著一把煙青小傘進來，她收起傘柄，放在大廳入口的扶桿上，白色的裙擺濺了不少水，看來雨勢不小，而自己沒有帶傘……
代雅與她擦肩而過，就當沒看見，她左右張望有沒有緊急賣傘的地方，一把黑傘遮在了她頭頂。
她詫異擡頭，瞳孔放大，隨即驚喜道：“閔啟初！”
代雅背著單肩包走出學校，門口停了一輛黑色邁巴赫，閔啟初靠著車門，單手插在兜裏。
她眼睛一亮，跳撲到他身上掛著，像個樹袋熊一樣。
“你怎麽來了也不跟我說！”
閔啟初托著她的臀，彎身放她下來：“驚喜。”
她坐上副駕駛系上安全帶，撅著個嘴：“應該不是想給我一個驚喜吧。”
卓程搞她，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那個女人想見閔啟初，不然她費盡心思整她一個設計圈新人做什麽？如果閔啟初沒去，她心裏都要痛快一些，可現在他來了巴黎，代雅生出一些不妙的想法。
她眉毛飛揚，拽著他的衣領：“你不會是背著我去見你前妻去了吧？”
代雅動了動鼻子，轉頭環胸生悶氣：“果不其然。”
他略微挑眉，驚訝問道：“鼻子這麽靈？”
他本意是逗她，卻沒想代雅憋著一口氣，他再轉過她臉時，她整個人淚如雨下，默默抽泣，滿臉都是埋怨和憤恨。
“你這麽聰明，怎麽不知道我去見她是為了你的事？吃醋做什麽，還把自己弄成小花貓？”他抹掉她臉頰的淚水。
代雅心裏酸澀：“你以前說你跟卓程性生活不和諧離婚的，後來又騙我說心裏有別人，我怎麽知道你哪兒一句真，哪兒一句假！”
“我以為你們要給我表演一出舊情覆燃，而且明明是我的事，你為什麽要去找卓程，她不還是沒放過我！”
琳娜說與男人之間的游戲，不能說出一些他不愛聽的話，不然你會變成一個沒有魅力的女人。她性子急躁，根本憋不了多久，但仇卻可以記很久。她第二次向他表白，閔啟初口口聲聲說的就是他想到了別人，所以才親她。
打那以後，她討厭死他醉酒了！
閔啟初目光覆雜地看向她：“沒有這種可能，牙牙。”
他將她撈過來，坐在腿上：“我不知道你這麽沒安全感，對不起。但我跟卓程，不可能存在舊情。”
“有沒有一種可能，你是個小天才，長江後浪拍前浪，所以她忌憚你，而不是因為我才針對你，不過我確實沒保護好你，時尚圈是坨淤泥，你一進去就濺了一身泥巴，早知道我該給你撐把傘。”
他莫名其妙一通比喻逗笑了她：“什麽亂七八糟傘，那叫勝之不武，該是我的還是我的。”
代雅眼中發出精銳的光。
閔啟初順過她的頭發，唇角微微上揚：“怎麽，你有辦法？”
她捏了捏拳頭：“想要戰勝敵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她擅長的領域擊敗她！”
最後她還狐媚地轉了下眼珠子，依偎在他身上：“叔叔，你不會生氣吧？”
戲演過頭，就不能怪別人笑了，閔啟初捏著她的發尾：“會不會太久了？”
代雅洩氣道：“打官司更久，雖然我一定會起訴，這是我的聲譽，但是這一巴掌我要還回去還能有什麽辦法呢？”
“我想不到了。”
沒有人，只不過是被烏雲遮蔽的月亮露了出來，月光更甚。整片湖水化作了鏡子，反射的光恰恰好照亮她側轉的臉龐，玫紅的眼尾，連帶臉頰都染了濃艷的腮紅，微微腫的唇，水光鋥亮，還掛著……銀絲。
她有些胡言亂語：“別這樣……”
“我喜歡、喜歡你還不行嗎？嗯喜歡你溫柔……也喜歡你兇……”
閔啟初看她瑟縮的姿態，多半知道她又是後知後覺地害怕有人，他撿起西裝籠罩住她，轉到後座去。
他給了兩人歇口氣的時機，順著她的背，微微出了些汗。
代雅突然咳了兩聲，嗓子像是啞了，閔啟初擰開一瓶依雲餵給她。
她低著頭喝水，一口一口，能清晰聽到咕咚的吞咽聲，安靜又聽話，就好像家裏那個死活不肯喝水的逆子，渴到極致的時候就知道了教訓，不再跟他犟。
“有什麽好瞞著我的，你只要告訴我一聲，我會幫你父親找好的醫院，有任何困難也能告訴我。”
她汗濕的頭發貼在背上：“我就是不想讓你知道，我有這樣一位父親，他不配。”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閔啟初從醫院醒過來，醫生查了查他的體征。
“閔先生，你可以出院了，不過你酒精不耐受，還是要提醒一下以後不要大量飲酒。”
他撐著身體坐起來，咽喉有一股灼燒感，腸胃也不舒服，閔啟初點點頭想去辦出院手續，突然想到什麽，問醫生道：“醫生，昨天是誰送我來的？”
“有一位先生叫了救護車。”醫生道。
“哦，謝謝。”
果然是喝醉了的幻覺，他還以為見到代雅了。
漢森脫下西服，膨脹的胸肌幾乎將襯衣扣子撐破，他是一個極度自律的紳士，不是那種一見了女人就脫褲子的莽漢，因此看到卓程全身白皙躺在浴缸裏時，還算克制，只是下面撐了點。
“寶貝，這是給我的驚喜？”
他光腳踩進浴室，坐在了浴缸邊上，褲子被晃蕩的水浸濕。
卓程碾滅煙頭，張開雙手：“抱抱我。”
他直接將人從浴缸撈出來，打橫抱起，卓程依偎在那寬厚的肩膀上，回想從前。
她跟閔啟初離婚那年，正正好是她聲譽盡毀的一年。法國人不熱衷於打工人的緋聞八卦，但是時尚圈不一樣，她嗑嗨了，跟當晚主辦方的兩個侍應生發生了關系，她還忘記了閔啟初會來接她。
當晚時尚圈的頭條新聞就是她夜禦兩男，盡管她根本沒有記憶。
本來他們的婚姻就已經因為嗑藥破破碎碎了，給閔家未來的繼承人戴綠帽子，就算閔啟初能忍，閔家也忍不了。
簽署離婚協議後，卓程才發現他的表哥程秀幫她攔斷了港內的報道，因為婚前協議的財產分割條例，閔啟初不用在證券監管機構公開他的婚姻狀態，沒有人知道他們離婚。她當時天真地以為他還愛著她，愛的無法自拔，才用這種方式替她挽尊。
直到她鼓起勇氣回香港找閔啟初，只得到他一句——“卓程，我早不恨你了”。
那天她第一次體會到剜心之痛，既不被愛也不被恨，他們之間算是徹底斷了。
但是這麽多年過去，如今不知道怎麽她又開始撿起小女人心態，渴望有人至死不渝地愛她，可能是閔啟初的幸福刺痛了她的眼睛，那久違的嫉妒心又重蹈覆轍吧。
卓程蹭了蹭漢森的臉頰，兩個人都大汗淋漓，她在絢爛迷蒙中問道：“你愛我嗎？”
最後答案是什麽，並不重要，她只是不想做個可憐女人。
*她似乎是註意到旁人的目光，帶著手表的手放了下來，微微轉頭，看見是代雅隨即微微一笑：“好久不見。”
片刻她看著代雅的行李詫異道：“來參加比賽嗎？啟初沒有陪你？”
“以前我的每一場比賽他都不會缺席，不過現在不一樣，他是大忙人了。”她莞爾一笑。
話裏話外無非就是說，以前閔啟初也很忙，但是都不會缺席女友的重要比賽。
代雅懶得與她惺惺作態，反擊回去：“原來卓程女士這麽多年才學會自己走路。”
“那我倒要看看你的出色表現了。”卓程拉著行李桿往電梯走去。
她看著電梯金屬反光裏自己的臉，面色森冷，眼睛陰郁，明明化了妝卻透出一股沒有血色的慘白。她已經徹底清醒了，不求閔啟初能愛她幫她，但她的事業心和自尊心絕對不允許第二個人踐踏。
頂層套房一層樓一間，代雅不用擔心和卓程再撞上，雖然這個女人目前的殺傷力只止於羅森德公司，但是那張嘴著實不會讓人心情太好。
收拾完行李箱後，代雅拿出電腦打開作品頁面，雖然她對自己的設計和創意早就爛熟於心，但是聽說裁判會隨機抽問，她還是做萬全準備。
手機響起，她接過電話：“餵？”
“到地方了嗎？”
“嗯。”
閔啟初聽著她聲音悶悶的，問道：“怎麽了，今天心情不好？”
“遇見了老敵人，她也參加這個比賽，她多大年紀了？”代雅蹙眉道。
閔啟初一時還沒反應過來“老敵人”，但聽到後面的也都全明白了：“二十九，確實……還在參賽年齡段啊。”
“你沒自信嗎？”
代雅嘆了口氣：“說實話，我確實沒有自信。”
“冤家路窄，次次都能遇見她。”
“你遇到她很正常，這不是她第一次參加全青賽了，”閔啟初在視頻對面看著她，“她第一次參賽得了工藝制作二等獎，第二次參賽得了設計和工藝雙重一等獎，卓程對金獎有執念，所以必定會參加。”
代雅聽了腦瓜子嗡嗡旋轉：“好，你別說了，別給我增加壓力。”
“牙牙，我是想讓你不要有壓力，沒誰一次就能成功，”閔啟初滿眼心疼地安撫她，“卓程二十二歲才開始沖刺全青賽，你才十九，不要在意她的路走得怎麽樣，看著自己就好了。”
全青賽量級最重的兩個獎項，一個是創意設計大獎。一個是工藝制作獎，前者最高，兩個雙一等獎，也就是說她之上鮮少有人了。
代雅雖然知道閔啟初說的都是事實，但無法忍受一個誣蔑造謠自己的人，在同一條賽道上卻活得光明璀璨，她低頭眼尾有些紅紅的。
閔啟初知道自己幾句話無法改變她的心裏，只能輕聲安慰道：“別哭bb。”
她擡起頭楞住了，隨即臉紅道：“誰是你bb！”
閔啟初沒想到她變臉這麽快，調侃道：“照照鏡子。”
掛了電話，代雅出去吃飯，很快就到了第二天。
第一輪實時淘汰名單開始了。
大廳裏密密麻麻的各膚色選手，四周總計有十二個顯示屏。一個顯示展館內裁判們的實時情況，一個展示淘汰作品、編號以及簡易的理由。如果有抄襲作品，也絲毫不留情，淘汰理由不僅會寫抄襲，還公開示眾並附上爭議解決電話。
名單出得很慢，令在場選手都不禁備受煎熬，有人間或擦汗，甚至直接離席不看。十五分鐘過去，只過了二十個作品，這個效率實在有點太低了，代雅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等待上，隨即站起身準備出去。
她是一百二十一號，一列的尾巴正好是一百五十一號卓程，她穿著一身無袖長裙，白色高跟鞋，纖細的小腿交疊，坐姿優雅。
代雅沒註意，剛好路過，卓程仰頭看了她一眼：“怎麽？害怕自己暴露抄襲的慣性，呆不住了嗎？”
她用的英文，前後左右好幾個選手都聽見了，紛紛擡頭瞥了一眼，表情嫌惡質疑。
代雅居高臨下斜睨她一眼：“您借鑒施老的風格未免不是東施效顰，小心過了度，自己成了那個小醜。”
卓成唇角的笑容落了下去，面色板正死氣沈沈，她凸出的顴骨更顯陰森。
代雅捏著小小的黃藍寶，她對閔啟初的了解僅限於他三十八歲的這一面，而今老師提到他過去的英勇事跡，她不禁生出許多好奇來。
二十歲有著青年朝氣的他是個什麽模樣，代雅沈浸在長久的想象中。
片刻她晃了晃腦袋，看著酒店的電子時鐘，已經八點了。
她披上外套，去比賽大廳看結果。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，剩下的多半是胸有成竹的大設計師，所以才晚上來看結果。顯示屏上淘汰了9/10的選手，監控裏無數工作人員搬離作品，再重新排序。
那長長的淘汰名單裏有1217個名字，最終進入第二輪的名單只有135個人，數據不禁令所有人心驚肉跳。
代雅一目十行，最終在晉級名單的末尾看到了自己的名字。
還好如她所願，進了第二輪。她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，第一作品足夠特立獨行，所以不可能存在相似性，第二就是作品足夠精細，她的準備時間遠比別人多。
代雅轉身想走，就看到卓程撐著一把煙青小傘進來，她收起傘柄，放在大廳入口的扶桿上，白色的裙擺濺了不少水，看來雨勢不小，而自己沒有帶傘……
代雅與她擦肩而過，就當沒看見，她左右張望有沒有緊急賣傘的地方，一把黑傘遮在了她頭頂。
她詫異擡頭，瞳孔放大，隨即驚喜道：“閔啟初！”
代雅背著單肩包走出學校，門口停了一輛黑色邁巴赫，閔啟初靠著車門，單手插在兜裏。
她眼睛一亮，跳撲到他身上掛著，像個樹袋熊一樣。
“你怎麽來了也不跟我說！”
閔啟初托著她的臀，彎身放她下來：“驚喜。”
她坐上副駕駛系上安全帶，撅著個嘴：“應該不是想給我一個驚喜吧。”
卓程搞她，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那個女人想見閔啟初，不然她費盡心思整她一個設計圈新人做什麽？如果閔啟初沒去，她心裏都要痛快一些，可現在他來了巴黎，代雅生出一些不妙的想法。
她眉毛飛揚，拽著他的衣領：“你不會是背著我去見你前妻去了吧？”
代雅動了動鼻子，轉頭環胸生悶氣：“果不其然。”
他略微挑眉，驚訝問道：“鼻子這麽靈？”
他本意是逗她，卻沒想代雅憋著一口氣，他再轉過她臉時，她整個人淚如雨下，默默抽泣，滿臉都是埋怨和憤恨。
“你這麽聰明，怎麽不知道我去見她是為了你的事？吃醋做什麽，還把自己弄成小花貓？”他抹掉她臉頰的淚水。
代雅心裏酸澀：“你以前說你跟卓程性生活不和諧離婚的，後來又騙我說心裏有別人，我怎麽知道你哪兒一句真，哪兒一句假！”
“我以為你們要給我表演一出舊情覆燃，而且明明是我的事，你為什麽要去找卓程，她不還是沒放過我！”
琳娜說與男人之間的游戲，不能說出一些他不愛聽的話，不然你會變成一個沒有魅力的女人。她性子急躁，根本憋不了多久，但仇卻可以記很久。她第二次向他表白，閔啟初口口聲聲說的就是他想到了別人，所以才親她。
打那以後，她討厭死他醉酒了！
閔啟初目光覆雜地看向她：“沒有這種可能，牙牙。”
他將她撈過來，坐在腿上：“我不知道你這麽沒安全感，對不起。但我跟卓程，不可能存在舊情。”
“有沒有一種可能，你是個小天才，長江後浪拍前浪，所以她忌憚你，而不是因為我才針對你，不過我確實沒保護好你，時尚圈是坨淤泥，你一進去就濺了一身泥巴，早知道我該給你撐把傘。”
他莫名其妙一通比喻逗笑了她：“什麽亂七八糟傘，那叫勝之不武，該是我的還是我的。”
代雅眼中發出精銳的光。
閔啟初順過她的頭發，唇角微微上揚：“怎麽，你有辦法？”
她捏了捏拳頭：“想要戰勝敵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她擅長的領域擊敗她！”
最後她還狐媚地轉了下眼珠子，依偎在他身上：“叔叔，你不會生氣吧？”
戲演過頭，就不能怪別人笑了，閔啟初捏著她的發尾：“會不會太久了？”
代雅洩氣道：“打官司更久，雖然我一定會起訴，這是我的聲譽，但是這一巴掌我要還回去還能有什麽辦法呢？”
“我想不到了。”
沒有人，只不過是被烏雲遮蔽的月亮露了出來，月光更甚。整片湖水化作了鏡子，反射的光恰恰好照亮她側轉的臉龐，玫紅的眼尾，連帶臉頰都染了濃艷的腮紅，微微腫的唇，水光鋥亮，還掛著……銀絲。
她有些胡言亂語：“別這樣……”
“我喜歡、喜歡你還不行嗎？嗯喜歡你溫柔……也喜歡你兇……”
閔啟初看她瑟縮的姿態，多半知道她又是後知後覺地害怕有人，他撿起西裝籠罩住她，轉到後座去。
他給了兩人歇口氣的時機，順著她的背，微微出了些汗。
代雅突然咳了兩聲，嗓子像是啞了，閔啟初擰開一瓶依雲餵給她。
她低著頭喝水，一口一口，能清晰聽到咕咚的吞咽聲，安靜又聽話，就好像家裏那個死活不肯喝水的逆子，渴到極致的時候就知道了教訓，不再跟他犟。
“有什麽好瞞著我的，你只要告訴我一聲，我會幫你父親找好的醫院，有任何困難也能告訴我。”
她汗濕的頭發貼在背上：“我就是不想讓你知道，我有這樣一位父親，他不配。”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